只剩照片可以回憶

莫名其妙點閱率過了 300 萬這檔子事，如果有任何的原因讓它變成事實，如果它真得是事實，那一定出於自己醜得真切、不怕出醜的隨人心態罷！

【醜】

很喜歡讀 安伯托．艾可 Umberto Eco 的這本書《帶著鮭魚去旅行》 ，充份展現了義大利人聰敏機靈的那一面，讓你相信他們真得有過羅馬祖先，有過達文西，也發明了歌劇。

其他艾可的名著包括拍成電影"薔薇的記號"的《玫瑰的名字》，近日兩大鉅作則為《美的歷史》 、《醜的歷史》 。《醜的歷史》我讀得特別興趣盎然，比《美的歷史》更有趣味。人是怎麼去定義美與醜的？這些與常態不符而被歸入醜陋框架內的符號，看起來是如此的與眾不同，如此搶眼、古怪、不對稱，又趣味橫生。

什麼是素雅？什麼又叫媚俗？而或許"素雅"與"極簡"某種程度也是一種媚俗？一種為了與眾不同而作的符號展示。願意"醜"，明知醜之所在而勇於"赴醜"，畢竟還是比勇於素簡來得不易多了。

這樣說可不是在為自己臉上貼金，你們仔細想想聯網中喜歡上的那些人事物，不正是因為不喜爭戰的平淡？不善辭令的笨拙？ 不矯情的真實？不造作的小"醜"？

最後或者你將會如我一般認同《美的歷史》、《醜的歷史》都只是文人的訓詁，在真實的世界，無人不美，也無人不醜。

【一根毛的作品】

那麼，什麼又是美的照片？帶著一根毛的照片算不算是醜陋的作品？畢竟，那根毛也成為旅行的一個成員。但因為它終點是視窗中的一個不請自來的裝飾品 ── 不請自來，便註定了一根毛作品的傳統上"醜"的命運。

話說回滑雪場，長鏡頭讓我補捉到去年無法看清的美。然而在風雪間瞇眼選角度，或是在光線反射嚴重的白色世界讀照片，並不是很清晰。

那根怪裏怪氣的毛，就在一系列的照片當中忽地出現，沒有換鏡頭，也沒有換姿勢。出現之初還移動了約 15 度角，自此就在每張照片中定了格。

發現後的整個晚上，將機身與鏡頭反覆組合拍照，才確認是機身的問題。拿起附贈的毛刷與小唧筒使力清潔機身 ── 不得了，清潔後眼睛從鏡頭中看到的小毛更多。後來，男人用吹風機大吹數番，小毛們紛紛又離去，只剩得原本的那根毛，在原本的位置不動如山始終如一。

不是結晶物，因為熱氣並未改變它；幸而也非裂痕，因為方向改變過。「是妳的睫毛嗎？」 No, no, 當然否認，我的睫毛長多了。

【岩原滑雪場】

↑氣候變化莫測, 完全不來日本人给你的那套客氣

↑ 每天早晨在這樣的景致中醒來 , 落地窗外 每天都有不同的氣象

↑出了旅館左上方便是可以搭lift的地方, 孩子已經可以一人背著兩個雪屐爬上坡回去, 風雪中尾隨的我把旅行袋拖行於地, 狼狽地跟行不上

↑岩原小鎮

【舞子後樂園】

【 JR 上越線】

【山形】

↑山形Grand Hotel以毛線描繪北陸風光的作品

↑為了喝飯店所贈免費飲料快10點跑到法國餐廳

↑不好意思只白喝飲料又點了可麗餅, 可憐廚師拿VSOP搞了許久

【毛】

就在舞子後樂園那日，相機上的偏光鏡被撞碎後那晚，毛便神秘地消失了。次日，我跑回岩原滑雪場，全部又照了一次。終究不能免俗地，設法除去了所有一根毛可能存在的痕跡。

而心底一路隨行的陰影，那個偷偷提醒我們不能太快樂的緣由，也是孩子與我心裡一根設法想忘記的毛。我們共同面對那個無法逃避的過去、生活的缺憾。

但缺憾是生活必然的一個部份，獨自面對與處理孩子內在對於單親的無奈時，幸運有你與你們相伴的我，無力孤獨的次數少，惜福知福的時候多。

沒有毛的時候，人會當一張照片的"完整"理所當然。

今日，忽然得知家事法庭上的爭訟停止了。

我深深歎息，輕輕撫觸畫面上那根頑固的黑色線段，或許某日它又要出現。但在那日之前，我將已經準備妥當，再度迎向人生醜陋無情的必然性、真實的面相。當我們回身，其實你會知道，那根黑色線段始終不曾離去。